【寫手精分七題】
01 用一方死亡梗寫一篇甜文
吳邪一直在奔波著,自從那人進了青銅門之後。為了找尋線索奔波、為了知曉他的過去奔波、甚至於為了奔波而奔波,他靜不下來,他無法忍受空蕩的環境中,思緒混亂的自己又會想到什麼。
「張起靈......」他看著眼前的山頭出神,孤雁出列遊弋在白雲間,獨自劃下不完美的弧線,吳邪直覺不想看見任何事物零丁無依的樣子,一如他不願張起靈獨自背負一切。
他希望那人可以多依靠他依些,哪怕只是一點點,任何他能辦到的他都會盡力去做。
「你一個人靜靜看著天的感覺,大概就像現在這樣吧?也不知道天到底有多遠......」他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天地,手下的人正在不遠處整理裝備,準備時機一到就下斗裡。這回很有可能會發現不得了的東西。
然而這一次的行動卻讓他措手不及。
吳邪頭一次碰上這種情況,他捂著肩上不斷湧出鮮血的傷口坐在地上,一大隊人全軍覆沒,這根本就不是個凶斗,它連個斗都稱不上,這根本就是個陷阱!
平常看來時常失神的王盟也有些慌張地開口說:「老闆、要撤退嗎?」整個隊伍就只剩下他和王盟兩人岌岌可危地處在斗裡。
吳邪收起那副茫然的表情,隨即冷眼看向四周。這個位置很可能就是悶油瓶到過的地方,如果在這裡打了退堂鼓......
王盟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家老闆,一干人就慘死在附近,王盟著實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改變了吳邪而後影響了自己。
但王盟一向擅長與空氣相處,他靜靜地等著吳邪發號指令,但吳邪卻突然起身,煙硝之中,王盟依稀可見一個人影緩緩走過來。而吳邪更是反應劇烈。
「張起靈!」吳邪撕心裂肺地大喊著,伸長著手,好像擔心那人又突然消失一般。而對方並沒有如想像中一般淡漠,見到吳邪的一身傷,張起靈也冷靜不下來,從他多眨了兩次眼就看得出來,他沒想到來人會是吳邪。
「你、你不是進了門?」吳邪狼狽地穩住身,隨後情緒有些複雜。
張起靈用一生換他十年的天真,卻沒想過自己在找尋他的過去時,已經不復天真了。
現在的他,是後輩聽者聞風色變的吳小三爺,真正的爺們。
吳邪不明白自己該怎麼面對他,又或者說,該如何留下他。
「我是來做個了斷的。」張起靈淡淡地說,神色漠然,一如他往日雲淡風輕。
「小哥......一切完結後,我帶你回家。」吳邪沉默許久後低頭悶聲說,一邊的王盟有些狀況外,但卻也顯得沉著穩重,他已經習慣當自己獨立在其他空間太久了,那段日子裡,他就一人上班,偶爾看見來往的人群,但卻沒有任何開口的機會。
張起靈沒回話,墓道中就只有上頭被剛才的機關炸開了個窟窿,陽光從森林枝葉中的縫隙灑落,照得三人表情明明暗暗。
然而事與願違,就在接近吳邪看著眼前一向殺粽子殺得比誰都爽快得張起靈在一聲爆炸後無力地倒下,軟綿綿的,好像失去了一切生氣。
被張起靈推倒在地的吳邪看著他渾身血汙,一般而言,他們下斗渾身狼狽不堪的往往只有自己,張起靈在他心中是天神一般的存在,此時卻像是抽開了魂。
「小哥!」吳邪掙扎起身,殿後的王盟一黑驢蹄子打得小粽子再也爬不起來。這個墓從來不是受驚擾的死人可怕,而是為了活人而設下的機關。
經過了幾年的淬鍊,吳邪感肯定自己的決斷狠戾,和解當家已經不相上下,他對誰都狠心,包括他自己。他伸出劃了許多刀痕的手,輕柔地摸上張起靈那張白皙的臉,然後輕輕搧了幾巴掌。
「悶、悶油瓶?你可別嚇我,應我一聲啊喂!」吳邪幾乎是亂了腳步,大力地拉扯張起靈的肩,這才發現他背上尚未乾涸的傷口,打從他們相見的第一刻,他就受了傷,而方才又替吳邪擋下了機關。
即使他地下工作能力優秀,他終究也是個人,一個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類。
「哎、百年以後,你入我家祖墳可好?」吳邪睜著眼看向虛空,懷裡緊抱著張起靈逐漸僵硬的身。王盟輕聲呼喊吳邪一聲,但卻被無視,他又繼續當他稱職的雕像了。
「張起靈……」吳邪低著頭,將臉埋在張起靈的胸口,他呢喃著:「我帶你回家。」
***
吳邪回到了他的小古董店,依舊生意冷清,王盟優秀地扮演好如何與空氣相處的角色。
他靜靜地坐在床上,懷裡抱著一把長刀,是龍脊背弄丟後小花給張起靈找的。
靜謐的空間裡,兩鬢逐漸發白的吳邪輕笑著說:「你果然是放不下我的,明明說了你的事與我何干。」
要真是無干,就不會替我擋下那機關。
要真是無干,就不會替我守十年的門。
要真是無干,就不會……
吳邪低聲笑著,笑著笑著就哭了。這是他這十年來頭一次如此脆弱,那張面具他幾乎戴不住了。
翌日。
「王盟。」
「哎、老闆,什麼事?」
「我帶你去看看吧,我消失的那幾年到底去了哪裡。」吳邪爽朗地笑著,屆三十六歲青年笑起來似乎回到了十幾年前,那個犯二的粽子雷達少年。
「笑一個嘛,裝逼會被雷劈的。」吳邪調笑著王盟,看著王盟面無表情地整理裝備,吳邪淡淡地說:「多叫上胖子他們。」他明白,自己回不去天真無邪,更不可能讓王盟也變回去當初那個好忽悠的小笨蛋。
隨後在王盟準備的時候,他抱著那把刀靜靜佇立在湖畔,他看著煙雨朦朧的西湖,平日的遊客少了許多,斷橋上也不再人擠人。
「這風景還沒我之前看過的美。」吳邪嗤笑了一聲,點了根先前從對手談判時挖到的黃鶴樓,吐了圈菸,和潮濕的空氣融合一塊。
為了觀光鋪上了大片的柏油路,吳邪愜意地看著藍天白雲。
「輾轉繁華一生,你用一生換來的半世安樂似乎也不及轉身之後,你還在身後更讓我感到高興。」
「嘛......不過一想到死後可以葬一起,我就勉為其難地在你墓上刻下未亡人:『吳邪』兩字了!」
「好好給我在奈何橋上等著啊,悶油瓶。下輩子,我欠你的,通通還給你。」
遠處傳來「噠—噠—」的奔跑聲,那是王胖子,看樣子他剛好順路到了杭州,兩鬢已經發白的胖子豪氣地笑著說:「胖爺我就委屈自己,來路八千,再陪你走一趟了。先說好,最後一程是四川喔!」
「嗯。」吳邪勾著嘴角輕聲應道,抱緊懷中的長刀。
張起靈,這一次放慢步調,我們一起去彌補掉那些錯過的景色,和一些來不及享受的生活。
王盟不著痕跡地打了個哈欠,懶散地瞇起眼。天色微涼,西湖又是一日好風光。
留言列表